对源起中国的古老技艺,他“一见钟情”;
从法兰西到重庆城口大山深处,他只为与漆树为伴;
15年,他和重庆、重庆人“如胶似漆”;
《重庆专访》走进悦来美术馆,去看一场不一样的漆器展,和寻梦中国的漆艺术家文森聊一聊。
中国漆艺,发源于新石器时代。
跨越7000年的技艺。
在这里,新的载体,新的质感,新的肌理……
法国人文森,让城口大漆焕然新生。
漆器艺术 家文森(法国):我第一次见到中国、亚洲的漆器,我觉得很神秘。因为那个材料,欧洲没有。
记者 廖洋益:欧洲工业漆跟我们的生漆,到底区别在哪儿?
文森:工业漆太阳照射久了,它会变色,过几年会裂开、分散。过十年二十年,工业漆物品就坏了。还没有找到跟生漆一样这么好一个材料。中国的生漆跟韩国、日本都是一种漆树。三个国家的漆非常好,可以埋在地底五千年都不坏、不变色。
从法兰西到中国
从黄桷坪闹市到城口深山
15年执着追寻
只为追随那一眼千年的“情缘”
文森:你喜欢一个人,你喜欢一个东西很难说为什么。我在法国,我的梦想是可以看一点点漆,可以看一个人用漆,你看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。
记者 廖洋益:那时候的梦想就这么具体?
文森:对,我的梦想很小,我这就是想看这个技术,看一个人用漆。然后那个时候我是到了成都跟我的师傅,我看她做漆。我说不行,就是那个材料,就是那个东西。我想做那个东西,就不想做古董修复了,不想做其它的工作了。
记者 廖洋益:即使您生活在中国,生活在重庆,现在网购还是挺方便的,我专门在淘宝上看了,你可以在网上买这个生漆。
文森:就是。
记者 廖洋益:为什么要搬去城口呢?
文森:我必须去山上看农民,看他的家。再到森林里面摘蘑菇那些,看他们的传统,一起烤火。后面我把漆拿回来我工作室,那个感觉不一样。它有根,是从那个地方来的,是那个人,他用他的身体,他的辛苦去上山做事得来的,感觉不一样。我以前在法国,小朋友的教育是:他们没有见过一条活的鱼,他们不知道鱼的眼睛在哪里,尾巴在哪里。在中国不一样,你可以在菜市场买活鱼。我们的东西——电话、电脑,电子的东西,你不知道是怎么做的。里面很复杂,我们隔材料越来越远。19世纪,我们有工业革命。欧洲的文化,那个时候是把全部的传统变工业,织布甩掉了,不用。但是在中国不一样,很多传统的工艺和工业一起并存,没有消失。还有很多人会编背篼,还有很多人在手工织布,也有很多工业。特别多的工业工厂都是并存的。法国的这些都在博物馆,没有那个传统了。
记者 廖洋益:但是,在很多人看来没有就没有了,为什么一定要有?这好像是人类在不断向前发展的一个过程。
文森:比如夏布,那个夏布没有机器可以做,那个线必须是人工做的。传统很重要,必须留下来,我们还需要传统的东西。如果要保护一个工艺,它必须有现代的。如果你一直在做18世纪的风格、19世纪的风格,不行,没有人进去。这样有人在割漆,有人在做漆器,也有人在买那个东西。但是现在,我们艺术家做的东西太少了。我想推广漆农的手艺,我觉得他们很重要。因为要保护传统工艺,但是如果没有原材料怎么办。现在是这个问题:漆匠越来越少,年纪越来越大。要想一个办法,不知道做什么。我可以做纪录片推广他们的割漆技艺,这个很重要。
记者 廖洋益:在重庆生活了10多年了,还会有那种我是一个异乡人,外国人的那种感觉吗?
文森:在重庆我没有那种感觉,特别是在松柏村,在北屏乡。没有人会说老外。如果我们在县城城口县,我碰到一个北屏乡的人、松柏村的一个人,他会说文森是我们村的,我也是新村民。他们叫我文老师。我城口的家1300米的海拔,我的工作室1500 米海拔。我要走路,在森林里面我冬天看雪,然后现在从冬天慢慢变成春天。开那个花,草长出来特别美。我很喜欢重庆这个地方。
记者 廖洋益: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或者是计划吗?
文森:我们可以说城口漆是很好的漆。为什么是很好的?要做深一点的研究。我在研究漆树的品种。漆树长在阴坡、阳坡,长得怎么样?很多很专业的东西。哪个品种种在这里?种的海拔多高?漆怎么样?在做很多化学的实验。另外一方面,是研究工艺。我已经做了很多年,我还是想往前面走。有人说我是一个大师,完全不是。我在研究纤维、织布。漆工艺里面你必须裱布,要麻布。你看看重庆有漆、有夏布,有很多竹编的文化,很深的文化。梁平、大足、开州有很多竹海,很多竹子。这将是一个没有结束的项目。
2023年9月
文森将携作品 亮相法国巴黎
当中国漆器盛满法国葡萄酒
或许会迸发出更多的精彩
受文森的影响,
村里原本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留下来
跟文森一起学习漆艺,
现在也有更多的年轻人慕名而来……
(第1眼-重庆广电记者 张嘉 廖洋益 李旭 陈善培)